只见在那大屏幕上，有一个女人，正蹲在街角。
她的头发凌乱，浑身污秽不堪，手中抓着的东西也像是从垃圾桶内捡来的。
不过，程砚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。
不是别人，正是当初丢下他跟父亲的母亲。
算下来，也不过十余年的光景，但岁月好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很深的印记。
她丢下他们，难道不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吗？
可为什么到头来……却是过着这样的生活？
程砚当然也猜到了，叶炳秋给他看这么一段视频，肯定不仅仅只是为了让他看到他母亲的现况。
很快，叶炳秋便主动开了口：“应该认得这大屏幕上的女人吧？”
程砚压下心头难受的情绪，缓缓扭头朝叶炳秋看了过去：“您特意让我来到这里，还让我看这样一段视频，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？”
叶炳秋没有马上给出回答，而是给站在侧面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。
这个工作人员随即关掉了大屏幕，还将放映厅内的灯开了起来。
瞬间，四周一片清亮。
这突然的光亮，还让程砚有点不适地皱了皱眉。
而这时，叶炳秋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，说道：“我是前阵子听说了，你跟落落在一起的事情。”
“落落这丫头，她是真喜欢你啊。当着我们的面，说了你一堆的好话。”
“但情人眼里出西施，她这傻丫头会犯糊涂，咱们当家长的肯定不能跟着她一起犯糊涂，你说是吧？”
“所以后来呢，我就派人去查了一下你家里的情况。”
家里的情况，这几个字，让程砚的心紧了紧。
关于他家族的精神病史，应该随便一查，就能查得到了。
“其实，你给别人当助理，这都只是次要的。只要你有能力，咱们叶家也有企业可以交给你打理。”
“我们真正介意的是什么，你心里应该有数吧？”
程砚当然有数。
这也是一直以来，他都让自己克制着他对叶落落那份感情的原因。
后来，他真的是让自己鼓足了极大的勇气，才走向了她。
因为，他所允诺给她的未来，真的全靠赌。
不管是他还是叶落落，其实都不敢保证一定能赌赢。
不过，他既然选择走向了她，他就不会临阵脱逃。
数秒后，他便满目坚定地看向了叶炳秋，说道：“叔叔，我知道在这件事上，我确实没办法向您保证什么。”
“但为了落落，我会努力让自己，一直当一个正常人。”
“而且，现在也有更好的能压制这种情况的药物，我……”
但叶炳秋根本连听下去的耐心都没有。
他很快就冲程砚摆了摆手：“有件事……你或许还不知道吧？”
程砚没说话，只是微皱了皱眉。
“你知道你父母亲是怎么认识的吗？”
怎么认识的？
关于这个，程砚还真的没有听父母亲提及过。
不过，他一直都觉得父母亲应该只是寻常的相识，然后再到相知，最后才决定结婚的吧？
但就叶炳秋此刻的语气来听，这其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。
程砚仍旧没说话，双目紧紧的看着叶炳秋。
叶炳秋轻勾了勾嘴角，说道：“在精神病院。”
这一回答，让程砚的心里涌上了不好的预感。
“那个时候，你父母亲的长辈，都疯了。他们都是去精神病院看望家中的长辈。”
“所以这个意味着什么，你知道吗？”
“可能在你的认知里，只有你父亲有着发病的基因，而你母亲是正常人，也说不定你遗传的是你母亲那正常的基因。”
“但现在我告诉你，根本不存在那种侥幸！因为你母亲跟你父亲是一样的情况！家中都有精神病史！”
“两个精神病人的孩子，你觉得有可能是正常人吗？”
叶炳秋的每一句话，都犹如一把利刃，一刀又一刀地扎在了程砚的心上。
正如叶炳秋所说的那样，他确实一直都不知道，母亲那边也是带着潜在的精神病基因的。
可能是怕影响到他的心境，所以在这件事上，父母亲都选择了隐瞒。
但回想起来，这件事好像也不是无迹可寻。
比如在他五六岁的时候，突然就传来了外婆的死讯。
他问过，外婆是怎么死的。
父母亲非但没有告诉他，就连外婆的葬礼都没让他去。
所以，外婆该不会也是因为精神病才死掉的吧？
“程砚，在这件事上，我只能送你四个字，无力回天！等着你的结果，跟你父母亲一定是一样的！”
“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！”
“你看到了吧？你母亲在你父亲死后没多久，也疯了。”
“她现在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疯子！到处流浪！到处受人欺负！”
“难道……你想要让落落看着你变成这样？难道你希望你跟落落的孩子，又得延续这份不幸？”
“但凡你真的心疼她，你都做不到这么自私！”
是啊。
做不到。
叶炳秋今天所告诉他的真相，确实如同一座大山一样，将他压得都喘不上气了。
而他此刻的反应，应该完全在叶炳秋的预料之内。
他微挑了下眉之后，说道：“到底要怎么做，我相信你心里应该有数了。”
说罢，叶炳秋就要转身离开。
而这时，程砚却开口喊住了他：“等一下。”
叶炳秋驻足，神色淡定的看向了他。
程砚的眼眸微垂，数秒后才问道：“能把我母亲的下落告诉我吗？”
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得知母亲的下落。
他更没想过，再一次听闻母亲的消息，竟然会是这样的。
对于母亲当初的离开，他心里当然是有点恨跟芥蒂。
但他却并不想看到母亲变成这般模样。
“东环路那一块。”叶炳秋扔下这句话之后，就离开了。
东环路。
程砚当然知道那个地方。
聚集了本市大多数的流浪汉。
也因此，算是一个治安比较差的地方。
所以这么多年，母亲都在那个地方？
程砚突然想要去那边走一走。
从大剧院这里离开了之后，程砚就开车往东环路那边去了。
抵达东环路附近，他便放慢了车速。
这光是路边，都有不少的流浪汉。
有的正在垃圾桶内翻着东西。
有的正穿着破烂的衣服，在那儿缓慢地行走着。
看着这些画面，程砚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