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8中文 > 言情小说 > 美女扶额,刚出狼窝又进虎穴! > 第111章 瓮中捉鳖(二)

第111章 瓮中捉鳖(二)(1 / 1)

“那我等便将此处腾出,先到前厅等候王上。”邝老夫人缓缓起身,目光凝重地看了云乐舒一眼,带着儿孙离开了凉亭。

很快,凉亭中只剩下岳暻、云乐舒二人。

一个别过脸不知道在想什么,一个面露悦色闲然靠近。

岳暻走到她身边,语气一改方才的狂妄强势,温声软语,“孤三番四次相救,方才还在邝家人面前替你隐瞒身份,如今你竟连举手之劳都不愿意帮?当真是个没有心的。”

“我说了这事并不是非我不可,而且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......”云乐舒昂首对他对视,仍试图说服他,未曾察觉混淆于他唇齿间的异样温情。

岳暻微微俯身贴近,得以近距离地观摩面前的女人。

素面莹洁,肌骨如玉,下颌线好似紧致了些,鬓发被利落绾起,隐隐露出额间、耳侧被刮划的疤痕。

疤痕已极淡,只有像这般面面相对时方能看清,他还是忍不住心疼,“受伤的时候疼不疼......”

这么看着她,他心头涌起一种莫名的隔世之感,不过分离两个月,根本谈不上久别重逢,他却似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。

这样一个她,能继续在这世上活着,真是极好。

这没头没脑的一句,让云乐舒敛眉蹙额,大惑不解。

岳暻总给人一种极度的矛盾感,明明精善弓马骑射,气质却闲雅清贵,身姿雄健英挺,脸却长得异常俊美,言行举止总给人一种浪谑之感。

他作为藩国之主,持虎狼之威,尊贵又威赫,可是他为景岄时,却浪荡不羁、喜怒无常,令人难以捉摸。

云乐舒此刻便觉得他诡猾善变,明明方才还威风赫赫地在人前摆谱恐吓,现在却装模作样,顾左右而言他。

她滴溜溜转着眼眸,似乎想从他面上窥出些究竟来。

“真不知你这脑子是不是只有在孤面前才这般不好使......”她这娇憨柔钝的姿态,真是时时刻刻要把人的心给勾出来。

岳暻目光柔了柔,顺势在她身旁坐下,开始循循善诱,“你在邝府的事情,你就不想知道孤是如何得知的?”

“你是如何知道的?”云乐舒闻言皱眉,这正是她一直想要问的。

“有一队人跟了你们一路,似乎锚定了你,现下正藏在邝府附近窥视,极可能是你的仇敌派来暗杀你的,你们今日在街市横行无忌,他们却未曾下手,许是因为身处异国,不敢在孤眼皮底下将事情闹大,孤猜测大抵他们正在想更周全的办法,比如深夜潜入太傅府暗中将你杀之,毕竟你毫不设防,身上还有伤,又比如在下一次你与邝之妍出门时,再借机将你杀了,孤今日便是先发觉了潜藏在人群中的杀手,才顺藤摸瓜地发现了你。”岳暻眼底的诡诈隐藏得极好,被云乐舒一如既往地忽略。

“他们!他们竟然追来了岳国!”云乐舒大惊失色。

邝老夫人一家好心收留,若因她缠上人命官司,或是害邝家的宝贝独女出个什么意外,她万死也难赎其罪。

本来想在此养好伤后再回图璧,如今看来,是留不得了。

“你当日为何在汴州不告而别,拼了命也要从孤身边逃走?既然走了,又为什么不去槐里,却来了岳国,成了太傅府的座上之宾?”岳暻故作懵懂,一派无辜模样,“记得你当日还冲孤大喊什么‘不会让你得逞的’,孤实在不明白是何意,能否请姑娘阐解一二?”

“为何辗转到此,说来话就长了。”云乐舒不愿多费口舌与他交代这么多,只道,“邝家是我的救命恩人,你今日也见了,他们毫不知晓我的身份,日后若因我扯出些麻烦官司,还请你主持公道,莫叫他们行善事,落骂名。”

岳暻莫名有些好笑,“孤看起来像个昏君?”

邝太傅阖府上下皆对他忠心不二,平时亦广施善举,他有何道理不维护这样的纯臣之家?

“未知全貌,不敢妄评。”云乐舒淡淡道,抬眼见岳暻直勾勾地盯着自己,忍不住眼皮翻动,露出几分警惕,“阁下究竟想要做什么?不如开诚布公吧,只是你也知我现下正遭人追杀,本就自顾不暇,当日欠你一个请求,可能还还不起。”

“云乐舒,你如今待我真是生分了许多,罢了,你就当我一番好心喂了狗吧。”岳暻此刻未自称“孤”,还唤她本名。

云乐舒忽然想起与他共乘一船从金陵至汴州的那段时光,并不算融洽,拌嘴争执常有。

“阁下真是一片好心,还是另有图谋呢?不知拿我的人能交换些什么好处?兵马?军器?权势?”云乐舒眉眼微动,尽是揶揄。

“经历此番九死一生,你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,你该庆幸你遇到的是我,而不是别人。”

云乐舒杏眼微微眯起,抓住他的破绽,“你既知道我差点命丧黄泉,想必也知道我在槐里城外遇的险吧?方才却还问我甩开你后为何不去槐里?简直谎话连篇。”

“不管如何,我对你毫无恶意,否则也不会救你,你当真是误会了。”岳暻尬笑一声,又道,“我敢在此立誓,我绝无借你挟功邀赏之念,这般小人行径,我岳暻不屑为之。”

他确实从未想过要将她还给君亦止,叫他发上一百个毒誓也无妨。

“那日初到汴州,我听见你与流川商议要把我交出去,向图璧卖好。”云乐舒冷冷道。

总觉得岳暻的话甚是可疑。

岳暻才作恍然大悟状,旋即露出十分惋惜的模样,“你便是为了流川几句话才借机逃走,自己冒险闯槐里的?你当时若是随我一起进城,哪里有后来这些事情,你这一身伤痛真是白受了,何苦来哉。”

云乐舒转头看他,不说话。

岳暻接着说道,“你当时未将话听完吧,流川确实建议将你送交官府,但我既然答应帮你,怎会食言?自然没有答应他,你仔细想想,若我打的是这主意,为什么当时见何坚时放任你和骨痹发作的薛娘子在外面等,至少该派个人看管吧?我自以为我俩是肝胆相照的道义之交,你帮我守军器的秘密,我帮你去找你的情郎,可你看看,我对你百般信任,你却转头跑了,如今见了面更是半分不念旧情,肆意冷嘲热讽,真让人寒心哪......”

岳暻善于诡辩,唇舌了得,一起势便能轻易打乱对方的阵脚,还好似一切都是别人理亏似的,尤其再配上那风神颖俊的模样,很难不叫人抛去立场,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无情。

云乐舒的尖锋似乎被悄无生息地打磨了一番,方才那凶悍冰冷的目光忽然就柔和了几分。

岳暻心中暗喜,只觉再稍稍诱导,羊入虎口,为期不远。

“你不也不够信我?你怕我把你的事情抖出去,还追了我好几条街,差点把我吓没魂儿......再说,谁知道你到了槐里会不会改变心意,我不信你,是人之常情。”云乐舒弱弱地反驳,妄想在岳暻面前扳回点颜面。

“我若不是真心想帮你,何苦为你折腰向何坚索要荐信?我不如直接将你五花大绑送到官府,何苦千里迢迢带你到槐里,路上还要替你遮掩,管你吃管你喝?”

岳暻就是岳暻,说话一套又一套,你说一句,他总有千万句在后面等着。

云乐舒尴尬地扶了扶额,“可是我现在真没时间还你的恩......我等不及了。”

本想好好与他沟通,说着竟微微急红了眼。

这段时间她看似每日欢欢喜喜无忧无虑,谁也不知她心头憋了多少事。

她每日翻看伤处数回,打坐练功调息,饮食安寝,按摩腿部,无一不谨遵医嘱。

邝老夫人给她的赏赐她都好好收起,留作回图璧的路资。

她还从邝之妍口中得知了各种信息,比如哪里的渡口可直达图璧边境,需要什么文书,若要典当该往何处等等。

微不可闻的哭腔,委屈、着急、不甘全融汇其中。

岳暻心尖颤动,神色不觉端肃起来,柔声问她,“怎么了?”

“我遇到了师兄曾经救治过的医患,他们说师兄身边有位女子,行走坐卧,与他形影不离,我很急,急着当面确认......”憋在心中的话终于倾诉出口,她有短暂的轻松,却很快消散。

“你当日冒险闯槐里便是因为这个消息?”岳暻蹙眉问道。

云乐舒微微点了点头。

她为了几句话,便失智地闯了去,全然没有考虑后果......

看来唯有她自己了断这段过往,才算休止了。

岳暻沉吟片刻,郑重其事地对她说,“我知道你不愿耽误时间,但是你要知道,你的腿伤未愈,独身上路谈何容易?总得把腿养好了,或者保证身边有人伺候着,这事急不得,你不如应了我的请,替我到宫中陪陪顾嬷嬷,宫中自有医士良药婢女无数供你驱使,你的身子也能更快痊愈,一举两得。”

云乐舒还是摇头。

“我答应你,一旦你身子痊愈马上派人送你回国,让你回到云浈身边,绝不强求你留下来为顾嬷嬷侍疾。”

云乐舒垂眸神游,好像在开始思考,半晌才道,“如此你又帮了我一次,我又要欠你的情......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还的......”

见她这么怕欠自己人情,岳暻忍不住笑,“顾嬷嬷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,你养伤这段时间,多替我尽尽孝道,就算尽还了我的情了。你别再犹豫了,外面追杀你的死士虎视眈眈,你也不忍邝太傅一家因为你惹祸上身吧?”

云乐舒多方权衡,也实在找不出更好的选择。

躲进禁宫便可一心养病,还可践诺,岳暻还愿意派人护送她回去,这比她赖在此处给邝家招灾惹祸,或拖着病体独身面敌要好上不知多少。

她再怎么逞强逞勇,总得留一条命去见师兄吧......

“好,是你说的,待我病好了,你就派人送我回去的,一国之君,金口玉言!”

云乐舒伸出手,掌心朝外,岳暻惬意从容地与之击掌,心中可谓志得意满,“我若食言,便请五雷轰顶,灰飞烟灭。”

云乐舒听了他的誓言,浑身一寒,“你实在不必立这样重的誓,我信你便是。”

岳暻满不在意地笑笑,“现在,可以随我回宫了吧?”

邝家人在前厅等了好久,亦未见人从食厅出来,不免有些焦灼。

丁氏双手交叠,不停地搓手,本想说话,见了邝老夫人泰然静坐的安详模样,又看了看站在回廊守着的御前侍卫流川,还是闭上了嘴。

又过了一会儿,岳暻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厅堂。

众人连忙起身让座,岳暻却满面喜色地扬了扬手,“不必了,孤这就回宫了。”

邝老夫人见此情形,便知岳暻的如意算盘应当是打成了,心下便开始担心云乐舒的处境。

虽说她姿色出众,却嫁过人还坏了身子,岳暻贪颜好色,后宫嫔妃无数,又怎会真心怜惜她?

邝老夫人心中不免痛心疾首。

若知道会是今日这般,便应该早些为她介绍些品性皆优的殷实人家,说不定能在今日前将婚事作成,也就没有这起孽缘了。

“老夫人、太傅大人、夫人、阿妍,我马上就要入宫为顾嬷嬷侍疾,这些日子以来府上对我奉为上宾,关怀备至,白萂感激不尽,一定永记于心,不敢忘记。”云乐舒朝众人躬身谢道。

邝元绪与丁氏见她只提入宫,不提归期,大致也知道她此去应当不会再回来了,或是归期难定,便只惋惜地说道,“可惜了,还想多留白姑娘住一些日子的。”

丁氏也道,“白姑娘腿伤未好全,得多注意些。”

云乐舒笑着点头,走到邝之妍面前,见她略有些失意,亲昵地捏住她婴儿肥的双颊,“阿妍舍不得姐姐呀,姐姐也舍不得阿妍。”

“这有什么舍不得的,等顾嬷嬷病好了你就可以回来住了,雅苑我也让青蓉给你留着。”邝之妍听不出藏在众人话中的深意,还以为只是短暂的分离。

岳暻望向云乐舒,望见她眼睛里一瞬的黯淡和不舍。

他总好奇,她的心为何就能这般柔软多情,对所有人皆是如此。

“丫头,来。”邝老夫人招招手。

云乐舒笑嘻嘻地往邝老夫人面前一站,亲热地搂住她的胳膊,“怎么,老夫人也舍不得白萂吗?”

邝老夫人递给她一个手心大小,捆扎仔细的油纸小包,“南北铺子刚送来的,热乎着,给你留了几块。”

隔着厚厚的油纸,也能闻见由内冒出的桂花糕的香气。

云乐舒红着眼睛接在手里,轻轻抱住邝老夫人,伏在她胸前,像从前她向师父撒娇一样,“谢谢老夫人记挂,还请您一定要身体康健,平安喜乐,白萂上辈子该是向佛祖磕破了头才能遇到老夫人这么好的人,我好羡慕阿妍,能有您这样好的祖母......”

邝老夫人被她逗得发笑,打趣道,“多大的人了还是个小哭包,阿妍可比你这个姐姐坚强多了。”

“是啊,白萂姐姐就是太不坚强了,今日都哭了好几......”邝之妍本来还有些伤怀不舍,挨了祖母一顿夸,竟被抛到九霄云外了。

“那孤便带白姑娘入宫了,邝老夫人还请保重身体。白姑娘的随身细软有劳府上收拾好送入禁宫,我们便不多叨扰了,多谢招待。”岳暻的声音适时出现,打断邝之妍。

“是,臣等恭送王上。”邝元绪便引着岳暻几人出了府,府上才恢复了往日的安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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