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你一指(1 / 1)

当暗卫来报,言那人会见了一名学子,而转眼那学子又悄悄去拜访了王进后,此事便几乎可确定下来了。

“当真是有趣,竟然是他?不过也在意料之中,不算什么,瑞宁好奇的是世叔打算如何做?”屋内火桶烧得很旺,用的是历年来上贡进宫的金丝无烟碳,这会儿还不到上贡的时候,只怕宫里都还没用上,林瑞宁就先用上了。

当然,这会儿霜都还未开始落,更莫说下雪了,不到寒冬腊月时节,也就只他一人身子虚弱至此,早早烤上了火,奢侈的金丝无烟碳一烧便是一整日,宫内都不见得这样奢侈。

屋内暖融融,他穿得并不厚,抱着昏昏欲睡的兔狲,半躺卧在美人榻上,上头铺了张由数十张貂皮制作而成的雪白毯子,瞧着便暖和柔软。

今日外头天色暗沉,门窗只留了窄小的缝通风,火桶散发的橘色光芒照在哥儿笑吟吟的面上,几分俏皮与促狭,眸中因一丝坏意而更显生动。

裘牧霆心中一软,如此鲜活的哥儿,最是令他欢喜,也最无法抗拒,便低声道,“他与邵言走得近,我已让人将此事告知邵言,他知晓该如何做。”

此事若只编排了他一人,裘牧霆尚可当作无事发生,然千不该万不该,不该将瑞宁一家牵扯进来。

一届书生,虽区区秀才,他还不放在眼中,然文人风骨,王进却半分也无。如此品行,裘牧霆是容不得的。

邵言知他行事风格,应也知在此事上已无半点回旋之地,因而交由邵言去做,也算全了邵言最后的体面。

林瑞宁手指捏捏兔狲毛茸茸的肚腩,笑眯眯,“世叔又为难邵言了。”

裘牧霆轻笑,“我已给过他们许多机会,是他们自个抓不住,便怨不得旁人。”

“哼……”林瑞宁想到什么,从美人榻上起身,将兔狲放至裘牧霆腿上,便去拿前几日画好的那一叠画纸,并一盒子似印泥般的膏体与一枚印章。

兔狲方落在裘牧霆腿上,便立时惊醒了。

毕竟裘三爷的腿硬/邦邦,与林少爷的腿触感相差甚远!且这一身肃杀只对上林少爷时才会收敛。

小东西哆哆嗦嗦,僵硬的支着胖嘟嘟的身子,浑身毛炸开,看着又胖了一圈。

它好想逃,却逃不掉,不敢逃。

林瑞宁回来看见一兔狲一人僵持,好笑不已,“世叔可摸摸它,这样它便与世叔亲近了。”

“哦?”裘牧霆伸手落在兔狲脑袋上,沿着脖颈缓缓往下摸,“是这样么?”

兔狲尖叫一声,晕了过去。

林瑞宁:“……”

裘牧霆闷闷低笑,不知以内力点在兔狲何处,兔狲便幽幽转醒,扭头望见裘牧霆,险些又晕过去,好在林瑞宁将它抱了过来,它便一头扎进林瑞宁怀中,委委屈屈,再也不肯将脑袋露出来。

倒是有几分像受了委屈的孩童寻找小爹的庇护。

此话裘牧霆只在心内浮现,片刻又散去,不留半点痕迹,也并未说出口。

他既已承诺不要子嗣,便不会食言。且瑞宁身子弱,他也舍不得瑞宁走这一趟鬼门关。

目光落在兔狲身上,裘牧霆眸色一深。

此物,也算是他与瑞宁的孩子了。

林瑞宁拍拍兔狲充满**的屁股,权作安慰,而后将手中之物交与裘牧霆,“还请世叔帮忙,仔细些瞧着这些灯做出来罢,瑞宁能不能讨大家欢心,可全系在它们身上啦!”

手中画作幅幅精妙,每幅皆不同,且皆是根据裘家各人喜好来,可见用心。裘牧霆心神大动,为哥儿这份用心。

因自己而起的用心。

眼前好似浮起哥儿眉头微蹙、伏案专注作画的模样,许还有些苦恼,如何才能制作出一盏盏合乎裘家人喜欢的灯,来讨得裘家人的欢心。

皆因这些人,是自己的亲人,哥儿方费心神,想要讨得他们喜欢。

裘牧霆一颗心冷了三十二载,如今坐在火桶边,比炭火更滚烫。

“好。”他含笑应下。

林瑞宁又叮嘱,“每盏灯下,世叔记得命人皆以此印章在底座盖印,此后的灯也如此,这样一来,凡是出自我底下锻造的灯,旁人也可鉴别出。”

裘牧霆笑言,“要在灯上留痕,不是易事,便是留下,也轻易便可抹去。”

“世叔请看。”林瑞宁取了印章,沾了印泥盒里呈膏状的白色汁液后,印在一旁的灯托上,立时留下十分清晰的“宁乐”二字。等它干了后又以手帕沾水擦拭,竟半点颜色也未掉!

“如何?”林瑞宁下巴微抬,盈盈笑看裘牧霆,几分得意。

“不错。”裘牧霆轻抚哥儿发顶,闷闷低笑,“是我见识短浅。”

林瑞宁扬眉神采飞扬,“世叔也不必妄自菲薄。”

得意,十分得意~

此汁液是变异杏树的树汁,也是稀奇,只会在金属上留下擦拭不掉的痕迹,沾染到皮肤上却是可以洗掉的,因而倒也不必担心。

在灯下印了私章,出自他手底下的灯,便无人可复制赝品,他要走高奢路线!

不求产量,只求价高。

有奢侈品那味儿了。

婚期已定,私下进面不合规矩,裘牧霆并未多留,很快便悄然离去,只候在外头的忌女知晓他来过。

这边,裘邵言在窗边站了良久,方缓缓吐出几个字,“……我知晓了。”

商十将话带到,得了回应,便恭敬告退,心内冷笑一声,是冲着那位王秀才去的。

竟敢编排他们爷,与林少爷一家,真是不知死字如何写的?

若非给少主一点脸面,怕王秀才早已人头落地!

而他相信,他们少主,是不会令他们爷失望的,那位王秀才,终究是失算了。

果然,商十离开客栈后,便回了林家三房府宅外,如今婚期邻近,因着规矩,他不能进府,便日日在外守卫,待到暮色四合,便看见了少主身影出现在老宅外头。

秋风萧萧,那开门迎裘邵言的小厮很是高兴,引着他往里走,言老爷等他饮酒已久,小姐也很挂念他。

他在前头走,只顾着自个兴奋,丝毫未察觉身后之人面色紧绷。

王进等人正在用晚食,见到裘邵言来,王进哈哈朗笑,站起身来,“邵言来了,正好与我痛饮几杯,快坐下罢!”

王恬恬杏眼含喜,“邵言哥哥!”

而后,却发觉裘邵言只停在几步外,并不走近,脸上神色与前几日截然不同,十分疏远淡然。

“贤婿这是作何?”王进心头一沉。

“你心知肚明。”裘邵言开口,竟是一句讥讽。

到底是心中有鬼,面对他这般态度,王进心中不详预感愈发强烈。不过却不甘这样败露,因而勉力握紧袖中拳头,强作镇定,笑道,“贤婿在与我说笑么?说的话,倒是令我也糊涂了。”

“邵言哥哥,你在说甚么呀?”王恬恬杏眼发红,小声惴惴,也有些害怕了。

她是真不知发生了何事,走过去抱住裘邵言胳膊,惶然若泣央求,“你莫要吓恬儿可好?有甚么误会,你与爹爹好声说开可好?”

“是啊,贤婿定是对我有误会,说开便好,来,我们坐下再谈。”王进再次邀请。

裘邵言眸色冷厉,“不必,我与你无话可说!做了甚么卑劣之事,想必你心中,应是比我清楚,何须再满口辩驳?”

他本就生得眉目深邃,线条锋利,咄咄逼人时,气势凛然,能在他身上窥见其父几分威严霸气,排山倒海般压向王进。

王进后背渗出冷汗。

眼前之人不过十九,然他被对方气势压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!

且裘邵言定是知晓了,且证据确凿,否则不会如此质问。

王进面色陡然惨白。

林瑞杰林瑞谦对视一眼,各自眼中浮起兴味,却很快便被王进要求退下。虽不甘心,二人却也只能退下。

王恬恬终是被吓得落泪,抓着裘邵言袖子无助可怜,“到底发生了何事?邵言哥哥你的模样好吓人,你莫要对爹爹动怒可好?爹爹若做了不好的事,也不是成心的,你莫怪他好不好?”

小姐儿浑身发抖,裘邵言伸手替她轻柔擦泪。

王恬恬哭着投入他怀抱,“邵言哥哥!我就知道你心中有恬儿。”

王进一喜,暗松一口气。

然而下一刻,却听得裘邵言开口,“旁的事皆可原谅,你却千不该万不该冒犯邵言父亲,伯父,邵言只要你一指。”

王恬恬愕然抬头,杏眼含着眼泪睁大。

“不可!断了一指,我还如何读书写字?!”王进惊骇后退。

裘邵言淡淡,“邵言会为你寻良医,缺了一指,伤口很快便会愈合,并不会影响您写字。至于读书,虽您擅胡言乱语,但看在恬儿的份上,邵言留您一条舌头,您只要日后管住嘴,自然于读书无碍。”

“邵言哥哥!”王恬恬哭着尖叫,“冒犯了你父亲,你就如此么,爹爹也是我父亲,你未来的岳父,你怎能如此对他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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