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妩脚步轻盈,顶层套房里铺着厚厚的地毯，落地无声，白飞飞莫名从她身上看出了一种舞者的跃动感。
她回到茶几前的沙发上,当着白飞飞的面，堂而皇之的把她写的那份多肉养护注意事项又一次拿到了手里，继续着翻阅的动作。长排扣的睡裙随着她的动作有些上滑，柔软的布料下是白皙的皮肤，细腻的像是牛奶。
白飞飞跟着往前走了两步,霍妩已经滑坐在了沙发上,整个人的姿势有些慵懒,眼皮垂着,眨眼的速度都很缓慢,像是很累。
就在白飞飞以为霍妩快要睡着的时候,她听到霍妩说：“不在房间好好休息，跑过来做什么？”
白飞飞手上两个东西,左右权衡一下，还是率先举起了手上的小盒子,“我给你送这个！”
霍妩终于施舍了点眼神,仅仅是一个抬眼的动作，都像是耗费了她很大的力气，“什么东西？”
“补光灯。”白飞飞往前走两步，踩在地毯上的时候，劳动了一天的脚登时得到了舒缓。她叹了一声,坐在霍妩身前，那里有沙发和茶几之间的一小片空地,“要照着这个才能更好看点,我查了一下天气预报,L市这几天好像会下雨，天阴的话，不太利于多肉生长，会变绿。”
“嗯。”霍妩将注意事项暂时放起，捏着那个小盒子，打开看了看。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灯，也不高，二十公分左右，正好可以照射到两三盆比较矮小的植物，再多就不行了。
“怎么用的？”
“插上电源就可以啦。”白飞飞给她指了指，旋即想到了什么，笑着说：“我来之前就想到这个了，担心你这里没有备用的排插，我专门让人给我带了个延长线。有这个东西就可以了。”
霍妩看着白飞飞忙忙碌碌的将灯插好，转瞬，从窗口的方向就亮起了一盏小灯。
霍妩眯了眯眼，说道：“颜色挺好看的。”
“还省电！”白飞飞说，“开一整天电费还不到五毛钱！”
霍妩看着她，似乎没想到这句话会从白飞飞嘴里说出来，可却又有些意料之中。
她忽然笑了笑，指了指不远处的座位，说道：“坐那。”
白飞飞坐回去，闲不下来的打开了一开始就抱着的食盒，抬眼问她：“阿妩，你吃饭了吗？”
霍妩果然摇头，也问道：“带的什么？”
“都比较清淡的一些东西，有主食，剩下的是肉和菜，你吃点吗？”
霍妩想了想，坐起来了点，“拿来吧。”
她本来胃口不算好，所以才会让关子瑶上来，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。不管是什么，能买上来点都行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胃口了。
白飞飞带的大多是素食，却意外的很开胃，旁边的鱼肉也做的很鲜，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反胃，且一点鱼腥味都没有。
霍妩惊讶道：“你来过这里？”
“没有啊。”白飞飞摇头，弯着眼睛就笑了，说道：“很简单的嘛，你下次可以让关子瑶在外面问问，这里的居民很快就可以告诉你哪家的饭菜最好吃，哪家的有点贵，哪家的最实惠的。晓晓说她待会吃完饭就要出去和外面那些老太太聊天学方言呢。”
霍妩又静静地听着白飞飞说，不知不觉间，手里的饭居然已经吃下去了大半。
这会儿窗外阳光正好，屋内的中央空调开着，正好到了一个让人很舒适的氛围。霍妩忽然觉得这样的情形有些久违，只是那时候和现在不同，两人的位置需要对调一下。
“你还记得。”霍妩咽下手里最后一口菜，垂眸道。
白飞飞一愣，旋即意识到了霍妩在说什么，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旁边的沙发，低声说：“我记得的。”
她的胃一直不好，中考前有一段时间怎么都吃不下去东西，甚至已经到了会吐酸水的程度，很饿，可不管吃什么都会特别难受。但突然有那么一段时间，她很想吃鱼肉。
那时候江月眠在国外看画展，她父亲也在出差，偌大的别墅里除了她自己以外，就没有别人了。
霍妩那时候下完课、打工结束后来找她，给她带了一份很鲜嫩的鱼的时候，白飞飞整个人都呆住了。那个时候，霍妩就和她说，只要去问问老巷子里的老太太们，就能打听出来很多的事情，譬如这种什么都不影响的吃食，她们会很愿意告诉自己，并且说一说某些贪心老板的坏话。
“掌握理解的不错。”霍妩将最后一口鱼肉抿下，几乎入口即化。
食盒里的饭菜已经消失了大半，她舒了口气，将旁边的温水饮尽，看着白飞飞道：“胃怎么样了？”
“已经全部好啦！”白飞飞摸摸肚子，还用了点力气挺了挺，说道：“李导说想让我再吃胖点，上镜会比较好看。”
“吃胖点？”霍妩皱眉，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白飞飞的身型。
白飞飞是瘦，可她现在的瘦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并不太健康。她的气色这几天是好了不少，但毕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，也实打实真正住了两次院。一天七八瓶的针剂输着，本来就不太好的胃被药液再这么一刺激，白飞飞住院期间就吐了好几次。
气色不错，但不代表就健康。
李柯的本意没错——扶桑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比较圆润，可那只是在初期。
在后期，扶桑的状态是和白飞飞现在的模样差不多的。瘦弱，气色好，可如果去了妆容，整个人都还是会透露着一股子苍白来。
增重容易减重难，现在李柯让白飞飞多吃点，到时候再为了符合人设要减肥，根本就是在折腾人。
霍妩没多言，在白飞飞好奇的目光中转移了视线，一边想一边说道：“剧本看了吗？”
白飞飞点头，提到专业知识正经了些，不敢在霍妩面前打马虎眼，坐直身体说：“看了。”
霍妩直言：“对扶桑的理解有多少？”
白飞飞抿抿唇，有点不太好表达，或者说，扶桑这个人，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概括的出来的。
她有些迟疑，却不是答不上问题的心绪。霍妩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人，对人的了解不说百分之百，也能有百分之七十，当下她一点头，说道：“回去可以再好好思考一下，如果脑子顺不下来，就做手记，写人物小传——明天就要围读剧本了，晚上回去用点功，知道了吗？”
白飞飞小鸡啄米似的点头，很认真的说：“知道了！”
点完头后她顺手把霍妩吃完的餐盒往桌子里推了推，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又很像是当年霍妩给她补习时。
她的学霸光环也只够笼罩住到初二，越往上走就学习的越吃力，到高中就开始下滑了。加上白飞飞自己杂念太多，不是很愿意花太多心思学习，所以霍妩就开始了给她补习。
左右反正都能黏着霍妩在一起，玩也是在一起，学也是在一起，就这么过了两三年，白飞飞成绩还真就上来了，最后甚至考了一个不错的双一流院校。
比付晓晓的强了那么一个流。
“阿妩。”白飞飞听见密码锁被触动的声音，心知应该是关子瑶回来了，赶紧喊了声。
霍妩回头，看着白飞飞有点紧张的眼神，清清淡淡的‘嗯’了一声。‘嗯’完以后，她又想起了什么，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点冷淡，补了句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怎么。”白飞飞摇头，抿抿唇，鼓起勇气说，“我能抱抱你吗？”
霍妩侧头，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紧接着她就看到白飞飞脸上升起了些许像是失落的情绪，还没来得及多想，她就已经先一步回答道：“可以。”
白飞飞脸上的小失落顿时烟消云散，朝霍妩扑了过去。
两人一坐一躺，全都在沙发上，白飞飞扑过去的力气不大不小，却刚好足够把霍妩给压倒在沙发上面。
她鼻尖充斥着霍妩刚洗完澡后的香气，透过少许的衣料，也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从霍妩身上传来的温度。
白飞飞眨了眨眼，将她这次回来和霍妩度过的那第一个有些魔幻的夜晚眨走，轻轻在她颈窝蹭了蹭，小声说：“谢谢你帮我。”
霍妩一直没出声，甚至姿势都有些僵硬。
一直听到了这么句话，她才终于放松了身体，一手放在了白飞飞后背轻轻顺着，边淡淡的说：“谢什么，我说的那些本来就是事实，也本来就该是我做的。”
白飞飞‘嗯嗯’两声，下巴脖子一起动。
门已经被打开了，白飞飞也不确定门口的人到底能看到多少，可又莫名不想从霍妩身上起来。
很软，也很舒服，还有一种特别久违的，让人很沉醉的熟悉感。
“抱够了就差不多起来了。”
白飞飞听到霍妩像是笑了声，“以后又不是抱不到了。”
白飞飞这才抬起头，不情不愿的从霍妩身上爬起来。
她刚才面朝下，呼吸有点不顺畅，这会整个人红的像是只熟透的虾，放个鸡蛋上去，怕是没多会就能蒸熟了。
霍妩跟着一起坐起来，整了整被白飞飞蹭起来的衣服，看向旁边手里拎了一大袋子的关子瑶，和在她身后的嵇梦，好像她们不是人，根本不用在意一样，目光又重新落在白飞飞身上，柔声说：“听见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