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九被男人勒得喘不过气来。
想挣扎却无果，只好偏过头，呼吸新鲜空气。
他抿唇。
眼底浮现几丝迷茫。
宋九觉得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有些陌生，与印象中高冷的傅影帝相差甚远。
太卑微了。
‘卑微’二字出现在一个如孤狼般的男人身上，实在过于违和。
听见对方的祈求，宋九没有回答。
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，训练基地里没剩下几个人，沉默在空气里结上了层层蛛丝。
呼吸都变得黏腻起来。
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去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。
一个是已有订婚对象的娱乐圈顶流，一个是挣扎在底层的透明小艺人，天与地的差距是没有好结果的。
及时抽身，当断则断，从纠结中清醒过来才是最佳的处理方式。
宋九心知肚明。
但理论是一回事，实践又是另一回事。
看到男人低头哀求，他的心脏也跟着一紧。
宋九赶紧摇头，将复杂的情绪甩出脑海。
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无情的感觉。
眼睫低垂。
开口道：“我不喜欢你，看见你那副样子，我就...就想...想吐。”
“傅令之，你离我远点。”
轻飘飘的几个字没什么分量，却宛若钢针狠狠扎进男人的心脏。
疼得难以呼吸。
傅令之放开了手，看着少年那双形状姣好的桃花眼。
眼底赤红。
里面闪过一丝难以置信。
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声音，那声音里带着点自嘲的意味：“小九是在开玩笑，对不对？我确实不够完美，但...还是很在意小九的话。”
“我有点难受，小九亲亲我好不好？”
傅令之目光死死地盯住少年的脸，试图捕捉到蛛丝马迹。
他多么希望小九能够笑着说对啊，我就是开玩笑。
然而，事实却是截然相反。
只见少年毫不畏惧地抬头，回视着他的目光，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。
眼底一片冷意。
宋九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，平静道：“我没有开玩笑，我讨厌你，傅令之。”
说完，径直离开了，只留下男人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，久久没有动弹。
宛若冰冷的雕塑。
少年就像是手里的一把细沙，他越是想攥紧，沙子就漏得越多，到最后什么也没剩下，连痕迹都没有。
傅令之后悔了。
宋九强迫自己往前走，强迫自己不去回头看。
指甲掐着掌心，陷入了肉里。
坐在出租车里，他的眼泪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流淌。
或许这才是两人应该保持的最好距离。
公寓。
其他五个练习生围坐在大厅，聊着八卦，客厅里洋溢着欢声笑语。
见少年回来了，喧闹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死一样的寂静。
他们还在训练基本功的时候，人家已经靠着一部剧大红大紫了，晋升为当红流量小生。
说不羡慕那都是假的。
怎么可能不羡慕不嫉妒呢？
即便知道人家有后台，有天赋，能够成功饰演角色也是理所应当，他们心里还是酸得冒泡。
当一个人在某方面特别突出的时候，大概率身边会出现真空地带，没有人愿意主动靠近。
宋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忽略那些异样的眼光，上了楼。
“啧啧，我就说吧，出名了就开始耍大牌了，看见我们，连声招呼都不打。”
其中一个相貌清秀的男生语气酸酸地说：“有背景啊，就是了不起。”
坐在他对面的人调侃道：“你不是也有背景吗，找你的金主撒撒娇，多弄几次，丰厚的戏份自然会落到你的手里。”
其他人闻言，哈哈大笑。
当着所有人的面，被揭穿老底的滋味很难受。
清秀男生的面皮子立刻涨红了起来，气得说话都打结巴：“你！你，狗嘴吐不出象牙！”
说得哪有这么轻松，他每天都去高档场所逛逛，假装偶遇，就为了获得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。
但是，有权有势的金主就跟鬼一样。
只听说过，从来没有见过。
再者，他的相貌勉强算得上是有点姿色，那些男人们什么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没见过，怎么可能看得上他。
清秀男生恨恨地往楼上瞥了一眼。
长期混迹娱乐圈，他对京都里的豪门世家一清二楚，有厉家傅家顾家，可就是没有姓宋的。
他很怀疑，宋九根本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少爷，而是背后有一个权势滔天的金主替他遮风挡雨。
不然，《玉成蝶》剧组也不可能临时换了角色。
有时候，生了一张漂亮的脸也算是上天眷顾，走了大运。
男人一身黑色大衣，身姿修长，无需多做什么，光是站在那里，就让人忍不住停留住目光，多看几眼。
丹凤眼透着几分淡漠，浑身的气场强大。
唯有手里提着一个做工精细的小蛋糕，与周身的霸气不在同一个图层。
男人目光沉稳地扫过从训练室出来的一张张脸。
似乎在寻找某个人。
见此情景，其他练习生十分兴奋，纷纷猜测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魅力，才能让傅影帝每天雷打不动地守在外面。
当然，也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骚动，主动上前搭话。
清秀男生就是其中之一。
他匆匆整理好自己的头发，带着自以为完美的笑容，走了上去。
“傅前辈，我是您的忠实粉丝，很荣幸能在这里遇见傅前辈，您能给我签个名吗？”
语气里是满满的崇拜与赞扬。
同为男性，清秀男生知道，每个男人都有极强的好胜心，喜欢被敬佩的目光包围的感觉。
所以，他的眼里全是对强者的爱慕。
给足了情绪价值。
然而，仿佛没有听见般，人家连一个眼神也没给。
“哎哟，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，还想高攀傅影帝。”
“就是就是，傅影帝的签名可是价值十多万，也就只有某人脸皮子比城墙还厚，张口就要，也不害臊。”
......
身后的议论声传进了清秀男生的耳朵。
他脸皮涨红，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。
是，他承认自己不要脸。
只要能搭上傅影帝这座金山，就可以获得丰厚的资源和人脉。
即便不能发展成那种关系，哪怕在男人心里只留下一个好的印象，挂个名，对他的未来也是很有帮助的。
或许某天便会在导演面前，提起他的名字。
然后成功饰演角色，一夜爆红。
权衡了利弊之后，清秀男生笑得更加灿烂了。
“傅前辈是来等宋九的吧，他还在里面练习，估计要等很久才会出来。”
“您要是不嫌弃的话，我可以帮您把小蛋糕带给他。”
听到某个熟悉的词，傅令之终于有了点反应。
漆黑如点墨的眸子缓缓转动，看向了面前的男生。
男人专注的目光让清秀男生心潮澎湃，他的呼吸变得急促。
脸上起了两朵红晕。
对，对，就是用这种专注的视线看着他，仿佛除了他，男人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。
清秀男生被看得双腿酥麻，正打算开口。
却见男人掀起眼帘，向训练室门口望去。
像是看到心上人般，他眼里的冰霜融化得一干二净，只剩下满满的宠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