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姜炎看着手机出神的时候，里面又传出来对话的声音，姜炎赶紧把手机揣兜里，看着屏幕上。
“你说！”
蒋淑卓已经掌握了主动权，很快就镇定下来。
“你这十亿打到你哪个账户，都得要过一下合规审查，要是外汇还有……”周秉文刚开始滔滔不绝，直接被打断。
“周昙在欧洲有得是账户，直接打到我伦敦银行去就行。不需要那么麻烦！”蒋淑卓此时说话明显没有那么凶恶，这种冷静，就令人不安。
这代表她同样在思考。
“钱的事情，可以商量，十亿一次性太多了，动静太大，按照汇率大概1.3亿欧元或者是1.2亿英镑，英国的反洗钱审查，不可能让钱一次性进那么多到个人户头，你个人在伦敦银行应该还不是报备重点客户。”周秉文继续说道，但同时，他有意在朝着窗户边挪动椅子，但挪动的距离很小，看起来只是几个正常的动作导致移动而已。
姜炎有些紧张起来，她意识到，如果打开百叶窗，那么，是蒋淑卓有可能被击毙！她如梦初醒地捂着自己的脸。
“周秉文，你坐在那里，别动。”蒋淑卓冷冷地提醒，此刻她手里的刀贴着老周总的脖子，苍老皮肤上已经有细微划痕渗出的血液。
“话说回来，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出去？十亿现金到你账户上，你没命花，就没意思了。你完全没必要走到这一步，没有用的，股东会决议，又不是董事长能撤销的，你是集团唯一自然人股东，应该很清楚集团股东会议事规则。”周秉文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。
这番话给蒋淑卓施加了心理压力，她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，看着老周总，咬牙切齿地说：“说到这里，你提醒了我，你和詹红棉在协议上设计我！两次，你都加了领售权条款，还与我持有的普通股股票进行绑定，只要你们卖了愿见，我的股票必须转让给买家。这么下作，就你们姓周的干得出来！我两家公司都给你们了，最后就这样打发我！”
“蒋总，做生意本来就是投资，愿赌服输！”周秉文说着，眼睛还不住往旁边瞟。
“你放屁！”蒋淑卓恼怒地吼：“我为你折腾半辈子，婚也离了，我一辈子心血给你了，你给了我什么！要名分没有名分，要钱没有钱，我蒋淑卓是叫花子任你打发，周泰，你摸着你的良心跟你儿子说，我要这点钱是不是应该的！”
姜炎倒抽一口凉气，想起来之前在高尔夫球场，她确实听见蒋淑卓是老周总的红颜知己，红颜知己这个词本身就很微妙，进退各有一番天地。她崇高的道德心态开始作祟，已经在心里把每个人都判完了死刑，死刑，立即执行！
老周总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话：“钱可以谈，其他的事情，你不要强人所难。”
“我强人所难？”蒋淑卓冷笑反问，刀更紧地贴在老周总的脖子上，
“蒋总！诶诶诶！蒋总！你如果放下刀出去，我立刻给你办取保，没有造成严重伤害后果，判不了几年，表现良好还可以减刑很快出来，你有十亿快快乐乐过下半辈子，怎么过都舒服！我如果是你，我就选择拿到钱，放下刀，走出去！”周秉文赶紧安抚道。
“我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！坐牢，想都不要想，我根本没想过出去，钱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蒋淑卓狂笑起来。
就在这个时候，李主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，直接冲出了董事长办公室，跑向了大会议室，姜炎见状下意识拔腿跟上去，她没有思考为什么。
虽然李主任年过六十，腿脚非常利索，百余米距离姜炎愣是没有跑过她，还是后面的翟副局快步跟上准备拦截李主任，李主任一口气使劲下去，跑到大会议室门口，四个持枪特警站成一排正准备拦截的时，李主任骤然挺住脚步，姜炎和翟副局一时没刹住车冲前去与特警撞了个满怀，李主任最后冲刺撞过去，刚好六个人的身体倒在门前，将大会议室虚掩的门撞开。
“你别犯傻！”李主任站在门口，大声地喊。
趴在地上站起来的姜炎，仰头望着李主任，心想，这老太太身体是真好，还有勇有谋的。正当姜炎要站起来的时候，翟副局见状一把把她摁到地上，对她做了个“嘘”的手势。然后他指着左边两个特警卸下枪械，从巨大会议桌中间底下爬过去，而另外两个从右边会议桌与椅子之间的缝隙爬过去。
“你来干什么？你走！你走！”蒋淑卓警惕地拍拍桌子大叫。
李主任一步一步朝着左边走过去，蒋淑卓挟持老周总的位置靠着会议桌偏左，努力吸引着她的注意力，她苦口婆心地说：“别这样想不开，人这辈子有很多事不能勉强的！”
“李姨，他骗我，他骗我！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！他凭什么这样对我！不是我勉强！是他骗我！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！李姨你别过来，我不想你有事！你走！你走啊！”蒋淑卓带着哭腔嚎叫着，同时用刀轻轻划了一下他的脖子，顿时血液就流了出来，但是她没有完全把表皮划开。
李主任立刻停下脚步：“你告诉我！你跟我说，李姨为你做主！你有什么委屈你说，别想不开！”
“李姨，你知道的，这个混蛋第一次并购我公司的时候，不给我现金，给了我公司股票，第二次收购愿见，还是给我公司股票！你在场，我问过你，那个领售权随售权条款是不是对我不利，他信誓旦旦说，他不会卖掉愿见，只是为了给公司股东一个交代而已！但是，他要卖掉愿见，还哄骗我，让我接受尽调，只是做样子给外面看看，今天股东会同意出售资产的决议都通过了，我连我自己的股权都保不住！我的公司他要卖掉，凭什么！凭什么！他当时签过一张纸，如果卖掉愿见，赔我十亿现金！我为什么不能要！他利用我的公司转移资产套现！洗钱！既然这样！大家都别活了！”蒋淑卓怒不可遏地咆哮着。
“阿卓，你冷静一点，我帮你想办法！”李主任努力地劝着。
“李姨啊，我这辈子就吃了这一个大亏，我不服，我不服气！我读了二十年的书，做科研我发过《自然医学》，做药代我创收八亿，做检测研发，愿见有市场上最好的心血管预筛剂！我对不起谁了！我要被这样的人玩弄在鼓掌里！”蒋淑卓一只手拿刀，另一只手用力锤了锤桌子。
姜炎听得心痛极了，如果不是自己出得孬主意，蒋总不至于面临现在的局面。
“周总，你表个态，这件事情你愿不愿意放弃出售愿见，只要你同意放弃，法律的事情，我们律师去想办法解决！”李主任知道现在直接劝蒋淑卓没有办法了，转而去问周泰。
周泰老奸巨猾一脸为难地说：“集团现在确实有现金流难题，对方提的条件就是要并购愿见，才同意进一步向集团定增。对方资金都准备好了，我难道不要救急的钱嘛！再说，集团……集团垮掉了，对谁都没好处！”
“你胡说，周昙手里明明有现金流！”蒋淑卓呸了他一脸。
“疫情三年，复星都亏了上千亿，你凭什么觉得我们鹤笠能比复星强，周昙手里那点只够再撑一个月，你要集团明天破产么！要是真有钱，早就解决白鹤暴雷的事情了！”周泰此时此刻依旧不松口。
姜炎趴在地上，真是冰凉彻骨，辉煌亮丽的大集团背后，已经困窘到了这个境地。
周秉文此时一步一步地向后退，已经退到了会议桌最尾部，他一低头看见了趴在地上的姜炎，便没有再往后走。
“不可能！周昙还有钱去收购O.P.E.你说得都是假话！不可能！”蒋淑卓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，用力摇头。
说时迟那时快，从右边侧面爬过去的特警，骤然绕后将她和周总连人带刀一起摁倒，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。
会议桌上一滩血蔓延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