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 章 贰 飞鸟不归(1 / 1)

独孤一陵闻声一怔,只觉耳音甚熟,未及答话,便听身后风声骤起,衣衫翻动,有人飞身而至,下刻,一股阴寒杀意自后袭来,直透背心,牢牢将他锁住,那声音于此间再次响起,如这太白山上的雪,凛冽冰冷:“乖乖回答问题。令牌,哪里来的?”

独孤一陵只觉这杀意纯粹冰冷,如跗骨之毒,顷刻蔓延至周身,登时手脚一凉。照此情形,若是一言不对,便是小命难保,定了定神,如实道:“村口捡的。有人在那晕倒,他掉的。”

独孤一陵说完,身后那人静了半晌没有答话,杀意却是有增无减,叫他动弹不得,只得苦笑一声,乖乖站好。又过一阵,才听那人缓缓道:“你怎么知道凌雪阁?”

独孤一陵道:“我听人说的。”那人静静道:“听谁说的?”独孤一陵回答道:“我们村的王婆婆。”“王婆婆?”那人声音里透着些许讶异,但很快归于平静:“她既然告诉你凌雪阁,那肯定还给了你一样东西吧。”

“给了,给了我一块令牌。”独孤一陵从怀中取出催雪令,忽觉眼前一花,手上一空,令牌已然被人夺走,大惊之下,回头一看,竟生晕眩之感。

但见那人立身门前,高挑出众,背负两把链刃,手戴红色鹿皮手套,身穿黑色圆领锦袍,外罩白色风衫,两袖拖长至脚踝,自下而上透染淡淡血色,整个装扮干练利落,煞是亮眼。

眼下此人头首微垂,目光如注,凝在催雪令上,右手轻抚令牌正面,轻柔之处,宛如蜻蜓点水,就听他低低自语道:“初代的催雪令牌……”听那语气,似是对这令牌十分怀念。

独孤一陵虽瞧不清面容,却觉这般神态甚是眼熟,但仔细一想,又不知何处见过,再一深思,便觉脑中嗡嗡作响,一阵剧痛袭来,似千虫万蚁,在其中钻动啃噬,直叫人难以忍受,不由轻嘶一声。

那人闻声抬头,转眼朝独孤一陵望来,双目黑多白少,犹如泼墨而成,目光流转间,好似东洋的琉璃珠子,闪动万千光彩,微讶道:“你竟然有初代催雪令……”

独孤一陵先是望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已觉夺人心魄,下刻瞧清他面容长相,不由心下一阵乱跳。只见他容貌俊美,轮廓分明,一眼望去,似是冷峻难近,但细看之下,眉眼甚是柔和,颇为温润动人,左眼眼角处,乍然现出一抹血也似的红,平添一丝骇人煞气,却又因那微勾的嘴角,不给人生冷之感,反倒令人转不开眼,惹人贪看。

那人显也瞧清独孤一陵,竟是微微一怔,下刻双目一合,再睁开时,脸上已恢复冷峻神色,许是见独孤一陵脸色煞白,双唇发紫,语气一缓,轻声道:“你可还好?”

这股疼痛来如潮水汹涌,去也如潮水奔逝,独孤一陵深吸两口气,脑中疼痛剧减,觉着好受不少,才微微点点头,道:“好多了,多谢。”那人深深看他一眼,随手一扬,将催雪令丢给独孤一陵,转过身去,淡淡道:“你要去凌雪阁,到鸟不归找我。”说罢,也不待独孤一陵回答,飞身后退,朝千秋楼外投去。

独孤一陵瞧着手中催雪令,再一想方才那人面容神色,总觉处处透着难解意味,但眼下并非合适时机,容不得他深思细想,只得将催雪令收好,出了千秋楼,朝鸟不归奔去。

鸟不归之名,独孤一陵曾听王富提过,乃太白山中一处狭长深谷,高崖陡悬,壁立如削,已是险恶异常,加之草深林密,歧路纵横,形成一天然迷阵,莫论是人,纵是飞鸟,一入其中,亦难归还。

此地位于远门沟东南十几里处,倒不难找,独孤一陵到时,那白衣人已然在此,手持链刃,面容冷峻,瞧他走近,淡淡开口道:“我身后就是鸟不归,凌雪阁就在最深处。”

再次闻听凌雪之名,独孤一陵登时心神一振,举目望去,就见鸟不归深入山腹,两侧俱是悬崖陡坡,难以攀援,确是险峻,谷中溪水叮咚作响,蜿蜒向前,溪旁两岸密林耸立,遮天蔽日,难闻人声,一片死寂,更觉诡秘难测。

独孤一陵瞧清鸟不归地势,思索一番,方才开口道:“那就是说,只要穿过这鸟不归就能到凌雪阁。”白衣人点头道:“说法上是这样的。不过鸟不归是一个巨大的森林迷宫,莫说一般人,就是武林高手进去也是有去无回,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,你尚未入林还可以回头。”

此番话中带着劝解意味,似要独孤一陵知难而返,莫要白送性命,但他历经稻香村之事,又是披星赶月,千里而来,岂会就此退缩,立时摇了摇头,目光放远,望向鸟不归深处,神色坚定,道:“我要去凌雪阁。”

白衣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,但独孤一陵还未捉住,便已消散无痕。只听得白衣人静静道:“好吧,那我们就按凌雪阁的规矩行事。鸟不归深处有个符怪野人,你揭一张他身上的符,我就算你通过,给你两个时辰。”

话音刚落,白衣人一甩手上链刃,带出破空之声,独孤一陵心下一惊,不明其意,白衣人神情沉静如水,缓缓道:“进入鸟不归前,我教你一招武功,名叫寂洪荒,待出鸟不归,你要深谙此招。我只教一次,你且看好了。”

独孤一陵收敛心神,凝神观看,就见白衣人手腕一抖,咔擦数响,链刃已化为一道长鞭,盘旋在地,身子一旋,软鞭顺势抽打而出,飞舞之间,隐隐有风雷之声,落在地上,顿时飞沙走石,火星四射。

“尘寰寂寂,万古洪荒。”白衣人施招结束,链刃悉数弹回,恢复原状,瞧了独孤一陵一眼,道:“你应该学会了吧,学不会你也不用去凌雪阁了。”

这链刃本是精铁打造,抽打之间,已是攻势逼人,加之璇身送力,更是威力猛增,方有眼下一幕。独孤一陵想通其中关节,有会于心,欣然道:“学会了。”白衣人微垂眼帘,回身道:“鸟不归凶险异常,猛兽陷阱无数,能否通过全看你的造化。”

独孤一陵见他处处为己着想,心下一暖,道:“多谢提醒,冒昧地问一下,我该如何称呼你?”不知是否自己眼花,此话一出,他竟觉白衣人身子微微一颤,却是未曾回头,只道:“称呼只是空壳,叫什么都行。快些出发吧,不要浪费你我时间。”

独孤一陵瞧他又要离开,思及方才楼中情景,轻声道:“你我……之前可曾见过?”白衣人闻言,静了一阵,才淡淡吐出两字:“不曾。”顿了顿,又续道:“林中多野兽,若是死了,就只有它们会替你收尸,你好自为之。”话音一落,人已如飞鸟投林,奔向鸟不归深处。

独孤一陵见白衣人态度冰冷,一言否定,不禁心生怀疑楼中所见,是否也是自己眼花所致,但眼下入门要紧,只得按下心思,运气提功,使出李复教过的轻功,投入面前深谷之中。

入了鸟不归,才知白衣人所言非虚,谷中密林遮天,荆棘轧地,野兽横行,蛇虫密布,当真寸步难行,好在独孤一陵已将寂洪荒融会贯通,一番披荆斩棘下来,死的多是林间野兽,算得上毫发无伤。

行到鸟不归深处,忽听一阵打斗声传来,独孤一陵心下一惊,立时提身纵气,使出萍踪侠影,片刻赶到,远远一望,就见一座木桥之上,一人单膝跪地,似是不支,许是听见动静,那人扬声喊道:“你是去凌雪阁吧?”声音清脆,婉转动人,竟是一位姑娘。

独孤一陵手持链刃,飞身而上,落在那人身侧,见她正处碧玉年华,秀美中透出一股英气,随口答道:“正是。”又见前方不远处,一头黑瞎子拦路正中,高可及人,体型壮硕,甚难对付,眼下前爪被一个兽夹夹住,口中低吼,尖牙交错,眼中尽是敌意,不禁又道:“这头黑瞎子是?”

“它好像守着这条路,怎么都不让我过去。”少女手按胸口,有些气力不继,艰难道:“我已经用计将它困在陷阱里,但它太厉害我近不了身。既然我们目的相同,那合力战黑熊如何?”说完,转过头来,下巴朝独孤一陵扬了扬,等他决定。

少女说话干脆,动作好看,独孤一陵心生好感,欣然答应,道:“自是没有问题。”少女顿时面露喜色,见独孤一陵已然上前,提醒道:“这黑瞎子受过训练,要小心!”

独孤一陵方才上前,那黑瞎子已朝他扑来,两只前爪,连带兽夹一同抓至,一张血盆大口同时咬向左肩,动作迅疾无比,叫人措手不及。独孤一陵未曾轻敌,早有准备,脚下一动,闪向一旁,同时手中链刃一抖,化作鞭状,朝前飞出,刃尖直刺黑瞎子心口。

那黑瞎子似有灵性,眼见此招,竟也知避其锋锐,往后退去,独孤一陵冷笑一声,手腕再动,只听咔嚓数声,链刃竟再往前伸展,化为一根长达数尺的刃链,绕过黑瞎子身前,往后飞去,下刻,就见一截雪亮刃尖透胸而出,伤处立时血流如注,黑瞎子吃痛,吼叫数声,前爪无力挥舞一阵,终是往后一倒,再无声息。

独孤一陵收回链刃,抖尽刃上血迹,回转少女身边,见她双眉微蹙,不住低喘,关切道:“你还好吗?”少女长长吸了口气,道:“无碍,调息片刻即可。”一双杏目看向独孤一陵,欢喜道:“在下裴宁,多谢英雄相助。”

独孤一陵倍感愕然,不禁失笑道:“我不是什么英雄,我叫独孤一陵,只是一个普通人。”裴宁望着独孤一陵,一脸理所当然,认真道:“你要去凌雪阁,你当然是英雄了,凌雪阁的人都是英雄。”独孤一陵不由嗯了一声,尾声上扬,道:“都是英雄?”

裴宁眼露憧憬,用力点头道:“那当然了,凌雪阁天地英雄,千秋凛然!你现在看到的太平盛世,那都是凌雪阁在背后默默付出。这种境界,除了凌雪阁,还有谁呢?”独孤一陵从未听人提起这些,听到裴宁这番话,只得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

许是独孤一陵反应太过冷淡,裴宁奇道:“你都不知道吗?那你为什么来凌雪阁?”独孤一陵眼睑一垂,低声道:“我……我想变强。”说这话时,脑中想的不是稻香村,而是那冷酷俊美的白衣人,不禁心下一跳,自己为何会对这只有两面之缘的白衣人如此上心。

裴宁听后,若有所思道:“唔……如果你只是单纯想变强的话,我觉得凌雪阁可能不是你的最佳选择。不过没关系,我相信只要你了解了凌雪阁,一定会另有感悟的。”

独孤一陵不可置否,略略一笑,又听裴宁说道:“英雄,据我观察这个鸟不归是按照三宵五阵布置的,沿途的记号和陷阱的排布都按照这个规律。我画一下……”她捡起树枝在地上画出阵法布置,讲解一番后抬头道:“你看明白了吗?”

独孤一陵聪颖过人,瞧过一次,便已铭记于心,点头道:“明白了。”裴宁丢下树枝,往地上一坐,勉力笑道:“那英雄你先行一步吧,我稍作调息再出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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