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鱼哥，你干嘛呢？”王明刚上厕所回来，恰巧看到同桌毫无征兆的空挥一巴掌。
像中邪一样。
周仲鱼有些尴尬地搓搓手，“没什么。”
王明狐疑地看着他：“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？”
“……”
压力确实有点大，但和学习没关系。
这次总不能再让她笑了。
周仲鱼心里把这次的惩罚当做是一场考试，交卷时间就定在放学后。
现在还有临时抱佛脚的时间。
要加紧练习。
课间没人的时候他都会空挥一下，调整挥掌的力度，甚至还拍拍自己脸颊，感受不同部位的痛感。
不能伤到她，但也不能下手太轻，这还是个技术活。
下午最后一节课间，也是走读生离校前的最后一个课间。
和考试时间越接近就越紧张同理，周仲鱼现在是最紧张的，指节微微发凉。
他倚在走廊边，时不时朝隔壁班瞄一眼。
她们班下节是体育课，难得没有被占课，班上很热闹，邀约结伴地陆续从教室出来。
沈心羽依旧不为所动，坐在座位上刷题，仿佛一切都和她无关。
已经是高三，体育老师管得很松，要来的就自己到操场活动，不来的也批准在教室自习，她明显是后者。
离开教室前，去拿球的杨凯从课桌里翻出一封情书，淡蓝色的信封画着小爱心，还有一股香味。
他算是一班的问题学生，也是班上的混混头，学习不好，上课不认真听，还偷偷戴着耳机。
那快盖住眼睛的刘海每次都是仪容仪表整顿的对象，每次都说剪了，但都看不出区别。
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，但篮球打得不错，一班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他。
“哇，凯哥这是收到情书了啊，谁写的，快看看，快看看。”
“走开走开。”杨凯推开那些七手八脚起哄的人，拆开信封，抽出淡粉色的信纸。
周围的男生都凑过来，将他围住。
一些正要离开教室的人都退了回来。
杨凯暗中享受被簇拥的感觉，粗略地扫一遍内容，最后目光落到署名上。
他哼笑一声，把信纸合上：“这我可受不起，还是还给人家。”
“凯哥，是谁啊？”没看到署名的众人心里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，“给我们看一眼呗，是谁写的？”
“别闹。”杨凯扒开围观的人，在全班的注视下，走到那张靠窗的课桌前，把信纸压在沈心羽面前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有喜欢的人了，你的信还你。”
正在做题的沈心羽笔尖一顿，看了眼信纸，然后抬头看他。
杨凯的眼神透着轻蔑，但更多的是得意。
围观的学生们先是张圆了嘴，空气短暂凝滞，随后便是一片哗然，起哄拍桌，眉飞色舞的议论，掩着嘴窃窃私语。
就像是一桶活泥鳅被倒进热锅一样，整个班闹得不像话。
等稍微平静一些后，沈心羽才开口：“不是我写的。”
杨凯觉得好笑，他耸耸肩：“落着你的名字，总不能是我写的吧？”
这时，几个女生古怪的笑声异常扎耳，议论声也格外明显，“平时多高冷，写情书被拒绝还死不承认，有够好笑的。”
沈心羽没有理会她们，依旧看着同一个方向，又重复一遍：“不是我写的。”
“好好好，总之你的信还你了，我可受不起。”杨凯刚说完，才发现她的视线并不是在看自己，而是身后？
他回过头来。
一个高他半个头的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侧。
近距离的身高压迫让他不自觉后退半步。
看清面容，认出是隔壁班的周仲鱼。
此刻的他明明没有什么表情，但被欢闹的氛围一衬托，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。
沈心羽看的是他。
她是在对他解释。
察觉到杨凯的异常举措，大家也陆续发现了这个不属于本班的人，吵闹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。
周仲鱼错开人群来到沈心羽课桌前。
沈心羽仰着脑袋，眼眸上抬，眼白很清澈，她有些委屈。
“不是我写的。”
周仲鱼不说话，把信纸在桌上摊开。
看完后哼笑一声，用手指点点署名：“不是你写的，怎么落你的名字？”
指尖敲击桌面发出‘笃笃’的声响。
教室内上一秒还欢闹的氛围瞬间变得压抑凝重。
就像是小时候放学开开心心回到家，进门发现妈妈在厨房洗碗，故意重拿重放，爸爸在沙发上皱眉点烟，沉默不语。
窒息。
凝重。
有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女生互相揪揪衣服从教室后门溜走。
沈心羽欲言又止。
“跟我出来。”周仲鱼语气平缓，却给人一种不容反抗的感觉。
沈心羽低下头正要起身。
突然，一只大手闯入视野，一把揪住她的衣领。
她本能地用双手握住对方的手腕。
就这样被硬生生从座位上提起来，没站稳，连磕带碰，带倒了凳子，桌子上的书山也随之倒塌，哗啦散落一地。
“呀——”
一个靠得近围观的女生被吓到，短促地惊呼一声，暗戳戳逃离教室。
周仲鱼稍微俯身，单手揪着她的衣领，拎到面前。
眼神凶狠。
沈心羽双手握着他的手腕，脚跟落不到地，面庞微微颤抖。
“我没多少耐心。”他一字一句。
说完，衣领倏地被松开，沈心羽感觉身子一轻，重新站稳在地面，向后踉跄两步，屁股磕在桌角上。
“对，对不起。”她声音都有些颤抖。肉眼可见的害怕。
周仲鱼没多看她一眼，转身离开，沈心羽耷拉着脑袋跟上去。
直到两人彻底离开教室，班上才开始重新议论起来。
“那个周仲鱼好可怕。”一个女生捂着嘴，八卦道，“你说他不会打人吧？”
“不是说谈恋爱吗？怎么这样啊？”
“啧，你想想，就是因为谈恋爱，发生了这种事才会那么大火气。”
不知道是谁先去把掉地上的情书捡起来，大家都好奇的围过去看。
信纸上的字歪歪扭扭，抄录着网上常见的表白内容。
一眼假。
根本不可能是沈心羽的写的。
她的字很好看，不可能是这样，而且语文接近满分的人去抄这样的东西去表白也太蠢了。
“唐瑶，这不是你的字吗？”围观人中突兀的响起了一个声音。
是周萌萌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教室。
“不，不要乱说！”唐瑶面颊猛地涨红，拍桌而起。
周萌萌在操场听说教室里有乐子，匆匆赶回来，但只赶上了尾巴。
大概什么事她已经清楚。
她拿过信纸，“你还落沈心羽的名字？”
“那是她写的！”
周萌萌并不是在帮沈心羽出头，也不是在故意为难唐瑶，她只想看乐子。
很明显，现在的乐子是唐瑶。
她已经开始想象得到大家排挤唐瑶的样子了。
“笔迹对一下就知道了，可是唐瑶，你故意陷害别人，破坏人家感情，要是两人因此分手就……真的不应该。”
周萌萌表面一副好心规劝的样子。
但实际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放大周围人对唐瑶的厌恶。
故意陷害。
破坏感情。
不管唐瑶是有意无意，初心如何，周萌萌已经在言语间给她的行为定了性——恶劣。
唐瑶说不出话，教室里各色的目光也开始向她聚集，她眼眶一红，转身跑出教室。
周萌萌想要去追，但被一个女生拉住，她看着门口有些自责：“是我说得太重了吗？”
“萌萌，别管那种人，不知好歹。”
“你别这么说，她以前人很好的，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……”周萌萌暗里添上最后一把火。
“以前？以前我就觉得她有问题，平时这事我都不和别人说，高一时候她……”
虚虚实实，关于唐瑶的坏事一件件被大家讲出来放大，共同批判。
周萌萌一脸不敢相信，暗地里煽风点火。
她一切都做得那么顺手，就像是当初她对沈心羽做的那样。
唐瑶成了她的新乐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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